池来 发表于 2006-5-15 19:00:31

一个A级傻B的旅行60

第60天   七月十日   周日


    夜雨还在延续,房主来查看房子吧,对没起来的我说,当我走了。7点40起来,收拾完8点,街上见到做天麻生意的,他装作没看到我,饭馆吃饭,妻子脸上还是最幸福的人,说稀饭卖完了,只有包子馒头,馒头点了红点,我记忆里是供死人的,到现在我的心里还不愿接受,即使吃,要抠掉红点,吃了四个包子,馅又少又咸。
    8点35出发,穿短裤明显的凉,街上的人都是长衣长裤,客车上的人伸头看我,出勒乌乡的街,有分路过桥向黑竹沟,饭馆夫妻曾说,这里去黑竹沟比黑竹沟镇近。一路听说黑竹沟的传奇,七十年代,一个班的战士,悄无声息的失踪在黑竹林。
    小雨中看山极美,沐浴的山好清新,云白的似蚕茧,有的云象树,生长在山腰,枝头向弯曲的河中垂,路上车少人少,人都好聊,但听懂难,到里程碑75公里的道班休息,屋檐下,长凳被淋湿,背包和伞放凳上,垫了塑料布坐,刚记日记,这里打工修路的人出来五六个,十七岁的曲别林史说,这里天麻多,大的三十元一斤,小的二十元,干的七八十元,都是野生的,每年六七月挖天麻,少的一天挖一两个,多的挖七八斤,今年去年价格差不多,十九岁的司杜乌雷拿了一块干瘪的天麻,看上去干姜一样,他说这小块一元钱没人要,我讨要了这小块天麻,他们说勒乌天麻最多,他们都是巴溪村的,今天天雨,歇工没工钱,住道班,吃的自理,日资二十五元,他们告诉我九十公里有道班,晚上可以那里休息。
    短衫短裤冷点,走一小时便热,休息又凉,这条路也在加宽,虽然也是条烂泥路,却是个写生的好地点,红水顺在山底,路缠山腹,绿山上点点的白斑,是高山彝族的房屋,白云似洁净的飘带,缓慢的飘动在山顶山腰。
    甘子口村,路下三五十米,一所精致的小学,门头悬金字招牌“示范村小”,小水泥操场上,一个体育彩票捐赠的,三角支架篮球板,早知如此,昨晚赶到这里投宿。向前一小时,工棚休息,因下雨,打工的都在打牌,一个打牌的狂喊:我是天下第一。拉了家住勒乌的简玛双胡和我聊,药材白木很少,几百元一斤,虫蝼季节是三月到十月,一斤三十元,勒乌多虫蝼,三七季节是六月到十月,十七八元一斤,天麻季节是五月二十到八月十日,大的二十五元一斤,去年四五十一斤,简玛双胡刚做完天麻生意,一千多斤赚了一千多块,他给老板的价钱是二十五六一斤,他收是二十二三一斤,老板不收了,所以他到这里打工修路。
    出甲哇村,有人后面喊,我不想理,奈何多次喊,我只好让他快点走,赶上我就聊,多数时候我听不懂,他是彝人,看山林的,每月工资三百,让我前面工棚吃了饭再走,这也是我所想,刚才吃了四个小饼,不好吃,吃完肚里干渣渣,十几分钟到塑料工棚,米饭已熟,正做菜,煮好的肉在切,大厨说不接待,给钱也不行,三人都是乐山的汉人,都是出门在外,缺同情心,我不想废话,彝人却堵在门口说吃完再走,他又不是这里打工的,说了无用,我挤出门,彝人指着其中一个乐山人说“和我作对,不会有你的好日子”,说了凶话,还要动手打架,三个乐山人站着发呆。离开这里,见到小卖店,彝人让我给他买二两酒,此前他说喝了二斤酒,我讨厌酒鬼,我说没钱,他说美姑依子丫口刚杀过人,没破案,问我不怕吗?他在内蒙当过兵,青海格尔木调过马,到了他住的村子,让我留电话,我谎说没笔,不想留,他叫了住户里的女人,找来笔,我违心的留了电话,他象交到好朋友一样满足,他说到格尔木给我打电话,让我慢慢走。
    进八十五公里道班休息,这里是另一乐山老板承包修路,向刘工讨了一顿简单的饱食,吃完觉得不对,寒凉之气入腹,喝热水也攻不出凉气,盖了泸州江阳筑路峨美路项目部的公章,我知道他们又是挂靠部队,正规部队哪有这么多,短衣短裤明显的冷,加上长衣,走十多分钟,身发热,天光转强,山间的雾气升腾,似龙似马,似鬼怪精灵,时刻在变化,都是 活的,三公里走四十多分钟,一路上坡,到八十八公里,是林监点,有防火了望楼,很长的一排房,三只灯亮着,到这里已经很累,坚持到九十公里的道班,迎接我的是两只狗,一溜房子,一间房里在搞图纸,再往里,几个男女打麻将,不承认是老板的胖子出来,他把我推到道班班长那里,班长说房子都被筑路的人住了,实在没住处,放下背包,麻将桌边坐下,胖子是不想给方便的,他说青海走到这儿来真鸡巴凶哟。
    背包走,班长又说真没的地方住,出大门又逢二狗,我厌恶它们迎送热烈,其中一只最亲切,我有意跑几步,它果真追来,猛回头打它一石头,正中狗腿,它发出赖皮一般的叫声,两只乌合都逃了,我本来心烦,还来吵我,主动送上来让我发泄,听到狗被打,道班里传来笑声,不知班长在骂什么。
    向班长说的九十七公里工棚走,二十分钟,太累了,坐石头休息记日记,冷啊,没办法记,收起日记,把两只裤腿装上,不能坐着受冻,向前走,如果没有工棚,只有支自己的帐篷,包里有吃的,碰不到人也能坚持。可以望到不很远的依子丫口路侧的红土,好象前面有工棚,树多路弯看不太清,九十四公里真的有大小三个工棚,一个光头探了头,又缩进帐篷里,几个打工的说我可以住这里,我不放心,他们说光头是工头,我喊了几句,光头同意我住,光头叫曲别达根,我问住哪,光头曲别达根说下面的小帐篷,我去看,小棚子里架的铺离坡地二尺高,两个人睡这里,加我一个也还宽。他们说六月份,有个骑自行车的老外推车过这里,他们还互相哈喽,说老外象猴子,满身黄毛,老外在依子丫口自己住一夜,光头曲别达根叫依子丫口是大风顶,他们正吃饭,我拿出饭盒,袋里共三十个小饼,我吃了四个,二十六个给他们吃,他们让我路上吃,我说过了依子丫口有人家就有吃的,他们接了,多的手里拿了三四个,他们竟然一个没给我留,我去吃他们的饭,菜吃完了,我想,肚子难受,喝点开水驱凉气,不吃饭了,光头曲别达根说给我炒包心菜,我接受。
    光头曲别达根娶过四个媳妇,前三个都不认识,第四个是自己找的,第一个是家里包办的,他反对,就去新疆当兵,结果女人在他家住了几年,他退伍就让女人走了,我问退了多少钱,他瞪大眼睛说“我又没日她,为啥给她钱”,光头曲别达根的姐夫说“他胡说,他把人家日了,不要人家”,光头曲别达根自己说和第一个媳妇好合好散。光头曲别达根说他们的工钱十五元,我第一次听到这么低的工资,饭后喝水,年青的老板回来,看上去不象有交际能力的人,不知他如何包到工程的,握手时,他的手软软的,象得了脑疾,他说工钱二十,我说光头曲别达根是骗子,光头曲别达根说我是吃饱了没事干,干走路,我说他没上过学,所以不懂,我开玩笑说他该上学,幼儿园不要上了,从小学开始,他们听了都笑,我怎么看光头曲别达根都很搞笑,光头,爱说笑爱胡唱,爽快灵活,他是旅途难得的快乐音符,我说他当过兵,应该欢迎我,他也说欢迎我,我问他探了头就回帐篷不理我是欢迎我吗?他说我头发长,裤子又破,以为我是讨饭的疯子,这里经常有,有两个女疯子不让住也住,他们有人要睡疯子,疯子就走了,后来两个死在下面,其他人说是冻饿死的,说这里是省级自然保护区,有七只大熊猫,天热大熊猫上山顶,天冷大熊猫下山,有时跑到村子里,大家都知道是保护动物,送上山国家给钱,他说大熊猫喜欢吃木炭,说不定今天晚上就来帐篷吃木炭,前一段时间一只大熊猫被抓到笼子里送到美姑。
    他们说明天洪溪赶场,就是赶集,每十天一次,有上千人,女人都穿民族服装,这里到洪溪十四公里,他们有人已经提前去了,光头曲别达根说姐夫是毕摩三级,我不信,姐夫把帽子一摘,抓抓头顶的头发,我不知道是不是说头发少就是毕摩,我说把炉子里的蜂窝煤抓出来,姐夫说只能抓铁的,姐夫说自己是念经的那种毕摩,说毕摩分五级,一级最高,姐夫说今年八月二十五还要比赛,姐夫的汉话不如小舅子,晚上另一个帐篷里燃起柴,大家烤火,我在帐外随手掰一根竹笋,他们说老了,绿的老,白的嫩,他们给烤了,我吃味道象玉米,我记日记他们好奇的看,他们已是基本汉化的彝族,都是汉服,他们说这里的虫草很少,干的白茅七十元一斤,农忙时他们都回家,闲的时候,出来打一两个月的工。
    回我的小工棚,今晚只有我一人,棚子是敞开的,灯是长明卡口的,铺上有一层细竹,上面是塑料,我把他们污黄的被垫下面,上面用自己的铺盖,把睡袋的绳子拉的紧紧的,如果再冷,可以加盖他们的衣服被子,我的装备这种山上冷热刚合适,他们的帐篷都是长明灯,我把卡口灯泡拧下来,幽幽的一片黑暗,6点到这里,9点30睡觉。
页: [1]
查看完整版本: 一个A级傻B的旅行60