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来 发表于 2006-4-22 10:29:15

一个A级傻B的旅行31.32

第31天   六月十一日   周六   无


    加木措先起来,架伙烧水扫地,我6点35起,昨晚睡的少,不想起来,记日记,炉火象刚启动的火车,扑扑的有节奏的喷烟,我刷牙时,有人让我到河沟去,河沟里已有几个和尚洗手臂,每人有个洗漱包,从昨天到今天我问寺院里的和尚一个月多少钱,回答五十一百二百不等,有说过年给七八百的,也有说两千的。
    回帐篷收拾卧具,和尚在剁肉,看到白肉,我以为是牛羊油,泽让达尔基说是猪肉,藏族和尚吃牛羊肉我是知道的,吃猪肉,闻所未闻,他们说马肉不能吃。高压锅煮饭,我想倒奶茶吃炸的食物,同住和尚的表情语言我觉得是赶我走,三十年的老和尚说,等一下让我吃他们正做的。加木措九岁的侄子坐地上玩俄罗斯方块,小学读完,侄子正式进寺院当和尚,现在是学生也是和尚,他有和尚服装没穿,只穿在家的脏衣服。牛猪肉下锅了,辣子炒肉我吃过,现在是肉炒辣子,菜里加水加火锅料,不知叫什么吃法。这里的生活,无论对我还是牧民,用四川话说“安逸”。8点30开饭,和尚对我说“扎西得乐”,我回吉祥如意,麻辣味的菜,大和尚坐帐口很和善的示意我吃饭,其他和尚一平碗饭,上面的肉象小山,我的饭盒里肉比饭多。
    9点,告别天堂,阳光极好,刚出帐,遇达日杰让俄和表弟桑机加,达日杰让俄很小就当和尚,三十多岁做了三十年和尚,我提出看看他的房子,院内杂草丛生,二层土楼,一层放摩托柴和杂物,黑暗小窄的楼梯通楼上,木楼板,一侧是经房,房内除了佛像就是经书,感觉经书多的一生读不完,一侧是卧室,一张略显高大的床,还有土炕,感觉可住三五人。
    桑机加是刚从山上挖虫草回来,说一天挖虫草十根左右,我们同行一个多小时,他说我胆大,一个人敢走,说山上有强盗,强盗是父母话活佛话都不听的坏孩子,说和尚们的房子都是自己盖的,多数都是家里出钱,说活佛降生前后都有神兆,能看到虎,听到龙,很小就能捏碎石头,小脚踏到石块上,留下深深的脚印,好的活佛可以转变冰雹云的方向,正说着,加木措坐摩托过去,我叫了一声“加木措”,桑机加说加木措也是活佛,算是差的活佛。桑机加帮我背包,他说不重,我看这里土楼新鲜,有三层的,有的还是铝合金窗子,康麦尔一村,桑机加的家在这,他家种青稞,有二十头牦牛,年收入几百元,挖虫草是他们的富业,到他家的分路口,邀我家里吃饭,给他拍张照片,他非常想看到照片,他说公路向南直通成都,向北是阿坝县。整理日记,才知道去阿坝县是走回头路。
    一两百米到公路,路边村子里,找一处有泉流的水渠洗袜子,几个小孩看到我坐下,都跑了,墨水百分之九十以上漏掉,玻璃瓶的就不适合徒步者。土楼越来越多,有的直接是现代洋楼,光腚孩子河边戏水,阿坝一公里的路牌出现,川音很浓了,树多了,有小虫飞舞,起初我以为是蜂,细看:黄翅膀,绿屁屁,不知是不是萤火虫。
    县城不只一公里,12点30到县城,人不多,修车铺多,饮食店多,有一个药材市场,虫草价格一万多,我又不是搞这信息的,匆匆而过,一和尚坐十字路口乞讨,真是件妈妈的事,当什么和尚!假和尚?花三十元吧,补充十袋方便面,包装的满满的,吃面片啤酒,饭馆里还碰到一个阿坝县郎伊大寺雍中本教讲修学院的学僧。
    2点多,顶烈日南行,黄河在前,想涉水过河,很想降降体温,沿河而上,找不到宽浅的河面,河宽水急,硬过多数会被冲倒,到上游走桥,桥头两侧上游不足十米有桥柱,不知是不是浇注完了发现偏了,移到下面重建的大桥,桥上拉的经帆很长,有一条经帆落水,帆在水中波动,象鱼上勾了,过了桥,一群孩子中的一个跑过来和我说话,又跑回路左,对大一点的说我是外国人,大一点的跑过来看我,看完,说不是。本地的孩子大多脸显高原红,证明还在高原之中。
    南山下,度假村口一辆警用面包车,车上三人,得知我是青海来的,他们说我不容易,说山路不好走,说翻过山是牧民夏季草场。虽然有大路,那不是我的选择,两条山沟通山梁,一条远望山路明显,我走了民警说的另一条一尺宽的山路。草地黄花多,引来养蜂人,山坡白发老人开荒种的土豆,豆秧长得很旺盛,山泉轰咙咙的响,半山休息,回望县城,宏大的建筑是藏佛塔,两侧拉开的经帆有四五十米长吧,房屋树木小巧的在它脚下身旁。本来已经吃的肚子饱且胀,可是心理还想吃,呼吸时总觉肺管不通畅,不知是不是盐吃多痰堵的,几只苍蝇讨厌极了,眼前绕呀绕,打也打不到,走到哪赖到哪。
    举步为艰的上山,后面上来一个骑马的牧民,打了招呼,他说后面看我就知道我“麻烦”大,让我骑他的马,他说去马尔康坐车“得行”,他是到县里买马药的,他的马得什么病我听不懂,我坚定的不骑马,道了谢,他骑马向前,我的腿上象绑了太沉重的沙袋,比龟行慢,牧民二十多米外下马停住,二次邀请我上马,再也经不住诱惑,连人带包上马,他牵马走,他家翻过这个山再翻一座山就到了,让我今晚住他家,米也有面也有,爸爸是汉乔(族),妈妈是藏族,家里有三十多头牦牛,问我他说的象不象四川话,我说四川话普通话藏话都有一点,三合一,他自夸走路快,还想给我背包,骑他的马,包还让他背,我成什么玩意儿了?休息时,他说,马老了,十七八岁了,牙磨没了,我才发现马很瘦,我给他口香糖嚼,他看我衣服少,要把他的衣服送给我,说衣服脏,穿上暖和,给他讲陈里要送我羊皮围腰我都没要,他啧啧的说我辛苦,他要给我钱,我问给多少,他摸出一百,新新的,我接了,知道他是真诚的,钱还他,他又翻出方便面成条的香烟都要送我,塑料袋里装着县里买的五十多块钱的东西,牙膏糖果炒菜用的猪油,这时他才说到县里卖虫草去了,卖了九百多块钱,二百四十四根,他掏出钱来数,又提出给我钱,让我想吃啥买点啥,我故意说太少了,他拿出二百给我,我是缺大钱,小钱对我起不了作用,况且他的经济条件算不上好,才那么几头牦牛,他讲自己到西藏朝拜菩萨,他们三个人走三个月,讨饭,有的人说去去,一分不给,有的人给一两角,也有给一二百的,他叫多日杰,没上过学,只会写自己的名字。因为他的马老,只让包骑马,我跟着走,此前说好去他家,到了山顶,我听他言语反复,虽然让我选择,我决定向南,他家方向稍北,一起下山谷,他能看到山上有三个挖药草的,我的眼睛看不见,他在草地上找到一棵叫“干松”的药草,扁绿的叶子,说那三人就是挖这种药草的根,有的根二十多厘米长,一天挖一百多斤,一斤七角。
    同行三小时。到谷底,多日杰又提出给我钱,难得一遇的好人向右走了,我向左,突然很悲伤,想大哭,他翻过山就到家了,我呢?和丧家之犬差不多,比丧家之犬更可怜,最起码狗没经济压力,伤心了好一阵。
    山谷水源丰富,绕水踏湿地,6点多转过谷口,忽闻狗吠,身后百米,竟有牧民的土房,一招手,喊我的少年跑过来,浓眉大眼,川音,我求宿,他喊问妈妈,跑回去问邻居,回来告诉我,都不同意留我,说前面有大房子,那里让住,我早已望到,正准备向那里,少年摸拉我的包,还提出要跑路钱,世事就是这样,刚才有人送钱,现在就有人索钱,有正就有反,有反就有正,我很气愤的吼:你是牧民,怎么还要钱?吼完我就走了,边走边回头,回三次头摇三次头,纯朴的牧区,这少年……唉,少年在原地发呆,第四次回头,少年往家里走了。
    哪里有大房子,是低矮的土石房,小门几乎和房顶一样高,象去了肉的大鼻子,窗是两个小黑洞洞,象两只大眼睛,屋里黑咚咚,门边就是床,看不出被褥是什么颜色,憋暗的过道里面转过弯是灶房吧,地狱的阴暗不过如此吧。望远镜南望,山弯坡上两顶帐篷,一黑一白,帐东一条小河,河东是沿河的土路,路东有砖房。向帐篷去,东山上唱花儿,象女声,其实是收牛的尕娃,8点到帐前,穿拖鞋的女人出来,话不通,指示我绕开两只拴起来的狗,周围都是鲜牛粪,向前十多米,坐山溪旁记日记等待牧主,刚写几个字,牧主赶牛回来,很爽快的留下我,牧主叫布高,四十八岁,妻子三十出头,大帐里住三人,布高和妻子和小儿子,小子象女孩子,腼腆可爱,大儿子当和尚,明天放假回来,布高说家里有个和尚好,念经什么的方便,说女儿出外挖虫草了,布高家的一头小牛生病了,他们给小牛灌了几瓶药,地上还放着注射器,我记不清是打针的还是喂牛奶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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