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来 发表于 2006-4-13 19:53:54

一个A级傻B的旅行22.23

第22天   六月二日   周四    甘肃


    早起7点,看看脚,昨天发白的伤口,夜里流过血,早晨是干的,证明没腐烂,放心了,右脚底水泡痛,左脚足弓痛,快不行了。奇布不知忙什么去了,他的儿孙都在睡,我刷了牙,奇布妻子端来一木盒,木盒上一塑料桶,桶里是黄色酥油,她把东西放到炕上,对我说“糌粑吃”,出去了。木盒分三个格,最大的格装炒面,这东西我吃不惯,只吃自带的饼子,儿媳把铜油灯碗擦得金亮。
    我走时,奇布为我呵退他的几只狗,天有点阴,还是顶风,过一处小桥,这桥就是青海甘肃的分界,一小时后,躲在低洼的干河沟休息两三分钟。一路都象行在风口里,手被吹的僵硬,眼眶也痛,左小腿外侧痛,象腿骨断了,骨头支到肉外。拉客的农用车主告诉我,到玛曲三十八公里,坐他的车十五元。
    走了两个小时,路边一座白色大帐篷,是小卖点,一个和尚开的,帐里还有一个牧民叫尕日增加木措,加木措是上门女婿,家里有七八十只羊五十头牛,每年有三四千元的收入,我说吃方便面,他一定要请我吃,他去印度尼泊尔朝拜,睡在大街上,品尝过出门人的苦。帐里休息一小时,风好大,吹的帐篷轰轰响,加木措说我累了可以住这里的床,和尚是好人,是他的朋友,他还要付钱给我买方便面花生,又说我可以住他姐姐哥哥帐房,就在前面,如果我要,就把他们的名字写给我。
    出了帐篷,走不远,左腿痛得只能一瘸一瘸的走,一个半小时后,实在痛的走不了,想找住处,向路左房子走,跨过铁丝网,房外一女人逃到屋里,两只狗扑过来,我原地停下,等待主人出来,黑狗气焰嚣张,砸它一石头,张狂之势砸下去许多,它不敢距我太近,黄狗沙哑的叫,声音放不出来,象病狗,我没把它放在眼里,两狗叫咬有一会儿,没人出来,因狗的阻挡,放弃这里求宿计划,向前走,被我小视的黄狗乘我不备,猛的蹿上来,轻咬我的右后腿窝,回头想打,黄狗退逃了,蔫不拉机的竟能出我意料,手里握一块石头,两个坏蛋都不在必中范围,小小的紧张之后,两腿的痛苦反而不那么明显了。
    为减轻大路对腿脚的冲击,走草地,下午2点,由大路驶来一辆摩托,我想一定是曾经碰到的哪个骑士,再次见到我,过来打招呼。摩托停在我右侧,小青年驾驶,后坐一少年,少年中东式的缠头,青年叫拉让加,十八岁,少年叫达日杰,十五岁,拉让加说他能做主住他家,他家就在黄河边,让我坐他的摩托,我自家里出来,铁了心,一步车不坐,他先走,我说十分钟就到,拉让加带着达日杰很快消失了,视野里,他的家只是粗黑的“一”,看上去不远,半小时才到,左腿太痛了。粗黑的线是牛圈的围墙,拉让加出来接我,回廊式的通道,两侧土墙夹的太紧,卸下背包才能过去。
    厅房干净,墙的高处不仅供奉佛教类的图片,还有一张毛泽东的,家里有:大姐骄阳卓玛,二姐才让杰,三哥更复日,都是二十多岁。到这里我很安心,他们兄弟都会汉话,被风吹僵的手脸,在热炉前得以复原,洗了头。他们的父母在玛曲县买了房子住,他们家是玛曲扎格龙地区第二富户,一千只羊,两百头牦牛,再过二十天,他们就搬到其它牧场,一年买草场的费用约一万,五百元的草场可以放二十只羊五头牛,游牧五个月后,回这里过冬,明年他们的羊差不多二千只了,更复日说一年有两三万的收入。
    我喝奶茶,罐头瓶子是大姐刚给我洗过的,姐妹俩做油炸面食。更复日经常在外游荡,刚回来不久,今年到西科河莫西河挖了二十天虫草,最多一天挖260根,一共挖了两千多根,卖了一万多块,买了一辆摩托,他说有的人一天挖500根,真象捡金子的故事。和他学几句藏话,和以前学的发音差别太大,百分之九十他都不知我讲什么,他说藏话有时两个队的都不一样。他说这里最富的是和尚,他家每年向寺院捐一万,有钱人捐的更多,没钱就没捐的,说那小卖点的和尚是假和尚,是偷了寺院里的东西被赶出来,如果有女人跟他,他也会睡。
    炸食做好,我拿一块放到炉铁板上烙,吃起来软一点,大姐看看我,看看拉让加,我知道油的东西是不能烙的,鞋子也不能炉台上烤,这是他们的宗教习俗,拉让加看了也不说什么,我知道如果他们欢迎我,那些规矩都要靠边站。
    拉让加骑摩托带我到黄河边,房子距河边约二百米,河边土崖高悬,土崖侧没有下去的路,河水有点浊,拉让加说这里八月有赛马大会,会有很多游人,说我这种背包的,从这里经过的中国的外国的都有,到他家住,我是第一个,我想如果我做的人人都做过,就没什么意思了。
    两兄弟一个象妈妈一个象爸爸,阿里山的少年壮如山,象是给拉让加唱的,而更复日却是小巧的帅哥,达日杰是他们的邻居,黄巾缠头蒙脸,象中东的恐怖分子,极搞笑。8点多,更复日说睡一会,因为晚上要会媳妇,其实未婚妻都算不上,只是女友。我问他们的婚恋,更复日说十五岁开始就有比他们大的传授男女的事,可以骗女孩子睡,就说和她结婚,他睡过约四十个女人,结婚的未婚的都有,只有一个女人主动找他睡,我想更复日的过程,无论男女在牧区普遍存在吧。半夜到女朋友那睡,天亮前回来,如果天亮被妈妈看到,女孩子就蒙羞了,要被家里人打骂,这习俗很矛盾。婚恋也就是两种,一是自找,一是父母包办,不过也有女儿死也不同意包办的,更复日说汉族结婚,是买人卖人,和藏族的婚姻比起来,汉族婚姻差不多是贩卖人口,藏族人嫁女儿,嫁妆除了服装,家境好的还要陪送牛羊几十头,娶藏族媳妇有福了,更复日说,藏族女人家里的活必须干的好,只长的漂亮很难嫁出去。
    9点,太阳能节能灯亮了,吃米饭,土豆丝粉条,饭后我和两兄弟一起尿,天极黑,肚里总有气出不来,憋的腹痛。拉让加说,从今天起,我们做好朋友,我说好,我们做好朋友。夜里近11点,达日杰来了,更复日先说,自己去和女友约会,达日杰给他看摩托,后又说,达日杰也有女人,我很怀疑,因为他太小,更复日还说带我去找女人,通过更复日翻译,达日杰这娃儿羞答答说他的恋爱,经常去找和他同龄女孩聊天,时间久了,他就和女孩约会了,深夜去,天亮前回来,他已和女孩睡过两回,他说滋味好,这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。我问更复日的女友好看吗?更复日说还可以,问达日杰,达日杰说阿拉巴拉,大家听了都笑,这中东孩子太逗。拉让加虽然十八岁,还没女友,是纯情类,还让我介绍女友。
    房子里四个男人一个骄阳卓玛,有说有笑很热闹,拉让加弹起吉他,有时有人和唱。更复日说河边有很多河马什么的化石,这东西我背不动,只想拍照,更复日说长的有一米多,夏天时,很多外地人在玛曲大桥那拣,这里也有,我计划休息一天看化石,拉让加说随我。
    11点多,更复日的哥哥还没有骑摩托回来,他的约会取消,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等自己的摩托,骑拉让加的就行了,厅堂里面有一小间昏暗卧房,隔壁是大姐卧房,二姐带孩子睡房后五十米外的房子,三个小伙子穿鞋跳上土炕,厅堂铺地板革的炕他们也这样跳,跳上炕就戏笑抢位置,我睡门边,拉让加说我的睡袋好,问价钱,他们不用被子,解开长长的臧袍,围了就睡。夜里尿多,星星多。



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第23天   六月三日   周五    息


    8点起来,刷了牙,两个姐姐已忙起来,生火挤牛奶,我做两次运动,今天无风,近9点太阳出来。听声音牛圈象猪圈,挤牛奶是最耗时,不需挤奶的牛,都从长绳子上解开赶出牛圈,牛自己到圈外面吃草,剩下的就是在不同长绳上的母牛和小牛犊,母牛前腿绑起来,防止乱跳,大姐两腿夹着奶桶,蹲牦牛后腿间,开始挤奶。我想试试挤奶,我靠近牦牛,牦牛就躲闪,算了,我不非礼它。挤完一头,母牛小牛被放开,小牛跑过来吃奶。达日杰的马拴在一边,我和大姐说骑马,二姐大概怕马伤着我,示意我骑牦牛,我说在奇布家骑过了,两姐妹大概能听懂汉话,说只会一半句,大姐教我抓缰绳,我轻松越上马背,两脚一磕马腹,马就跑起来,第一次自己骑马跑,不会掌控,马忽左忽右,大方向是黄河,大腿屁股颠得痛,羊群纷纷南逃,快到土崖,我不催马,马慢慢停下吃草,我跳下马,望黄河,土崖下有盘旋的飞鸟,翅膀后羽黑色,其余全白,拉长音呱呱叫,旱獭很多,望我一眼,怪叫一声,逃回洞府,重新跨上马,悠悠骑回来,可是不知怎么停下来,试着高高提起环状缰绳,哈哈啊,马头昂起就停了,下了马,我才弄清楚:环状绳是控制方向停下来用的,长绳是牵马的,也可以当马鞭用的。挽了猪蹄扣把马拴在木桩上,进屋把袜子帽子拿到南面约十米的深谷小河沟洗了。
    10点以后,三个小伙子陆续起来,达日杰骑马走了,更复日说,三十多头牦牛,挤奶要两三个小时,牦牛两年产一小牛,小牛吃奶期是两年,好的草场,小牛长到两三岁就可以繁殖了,现在草场不好,要四年。墙上有李小龙王力宏等的图片,更复日问我,中国是第几大?世界上谁最有名?毛泽东排第几?我说希特勒最狠,差点统一世界。11点奶子挤完,一大铝盆。我和两兄弟去二姐的住处看看,三个孩子,一婴儿躺炕上,大大的眼睛,拉让加逗他玩一会回去了,我和更复日在这边吃奶子稀饭,很香腻,大概是酥油味,不适应,到第二碗就吃不下,吃点昨晚煮的骨头,上面的肉很硬,刀都很难割下。前后房之间有个狭小的屋子,更复日说是放肉的。
    下午,更复日带我去找河马化石,下到洗袜子的河沟,他问我看不看鸟窝,他到土崖洞洞找,虽然见鸟飞却没找到鸟蛋,又指着大洞说,以前这有四只狼,后来被赶跑了,河边沙很细,找到一块小的石头,看不出来是化石,更复日指沙上爪痕,说是狼的,另一种是狐狸的,近处河滩没找到化石,他说上游大河滩一定有,还是无所获,沙真细呀,他在沙上玩造房游戏,我用望远镜看到几只旱獭河边戏耍,其中两只站立戏打,架势象狗熊象袋鼠,说起女人,他问明星的女人是不是更多。我躺细沙上小睡,竟作了浅淡的梦。下游找了一段,无功而返,更复日小河沟洗薄袜子,洗完就穿上,我穿凉鞋黄河边趟水洗脚,水太凉,一分钟也站不住。从土崖下爬上来,更复日指着一头原地打转的牦牛说是病牛,牛头里有虫,他指自己的额头说,牛的这里没骨头是个洞,把牛绑起来,虫取出来就好了,我问虫有没有头,他说没有,只有水,我想一定是瘤子。一头耳朵有绿线标记的牦牛,更复日说,是他小时侯生病,把牛献给活佛祈福,活佛作的印记,这种牛不能杀,只能等自然死亡,死后卖扔自食都可以。
    拉让加和大姐刚做完酥油,我尝一点黄色的软软的酥油,什么味都没有,为什么成块后味怪的就难以接受?更复日说,冬天的酥油是黄的,夏天酥油是白的,白的好吃。他们家敬佛柜上,除了七个水碗,还有几个佛造像,有一个我看象孙猴子,柜旁一个高约一米的法轮,轮是嵌银的,我胡乱的摇转,更复日说要左旋,问他为什么不能右旋?他也不知,我想和天道地道有关。房后有祭祀台,是敬山神的,烧祭的东西,除肉之外,米面布都可以。高山上的经帆,青海叫巫保,甘肃叫拉普旗,意思是山神。
    又和更复日聊起男女之间的事,这一次收获更大感悟更深,更复日的一个结拜兄弟想和更复日的女友睡一夜,更复日就和女友说了,女友不同意,他就和女友断了关系。假如结拜兄弟要睡的是更复日妻子,更复日就和妻子说,妻子不同意就算了,不会休妻,他说只有结拜的兄弟和亲兄弟才可以提这样要求,其他一般朋友不行。更复日对我说,和大姐谈对象吧,他大姐太勤劳,几乎闲不住,铁炉子擦了一遍又一遍,他们家是我见过牧族里最干净的,想想我,多么可怜的癞蛤蟆!住牧区一定能忍受单调寂寞才行,感觉无论娶个藏族媳妇还是嫁给藏族媳妇,男人真是太自由悠闲了,男人好象只留个种,剩下的全是女人的。收牛时,只有两个姐姐忙,我对拉让加说,一起干不是快一点,他才动手把牦牛往长绳上拉,我是只在心里帮忙,因为我还不敢拉拽牦牛。
    本想买点小食品啤酒,在微醉中结束这一夜,不料两兄弟都在活佛面前起了一年誓愿,戒了酒。晚9点,去看拉让加烧祭品,二哥扎西才旦回来,拉让加介绍我是他的好朋友,二哥亲密的搂着我的肩抓住手说,明天再住一天,后天再走。很是热情,进了屋,拿出一只黄兰州递我,我说抽不出好坏烟,转给拉让加,二哥说明天住他家,他家在玛曲有四间房,我说,玛曲不到二十公里,明天越过玛曲县。拉让加问我明天什么时候走,我说8点吧,他说起来给我做早饭,吃了饭再走,我说好。
    晚饭我吃了三碗面片,给我盛的干肉太多,牙口好才行,大姐牙痛,拿一粒芬必得给她。晚11点男人们一起尿,二哥说明天下雨就不要走了,回小屋睡,小雨一夜未停,听到,雨嘭嘭滴,砸在脚下被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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